霁夜

换魂记(十二)

*我就知道我赶不上端午更
*又想开新坑了怎么办
*算了还是安心更文吧

       谢怜此刻正走在水边长廊上，夜色深沉，星光闪烁，湖上似弥散着缕缕轻烟，隐隐还能看见寂寂红荷翠叶，倒是一番莲池水榭美景，只是……他丝毫不知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？
       谢怜低头看向水面，借着廊上悠悠灯光看清了湖面上的倒影——那是他自己的容貌。情况已经很明确了，这里应不是现世，可能是幻境或梦境什么的，只是不知施术者有何用意。谢怜收回水上的目光，刚好瞥到长廊的扶拦上似乎刻画了什么图案，他仔细看了看，是一朵精致的九瓣莲，不知怎么的，谢怜觉得有些眼熟，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……在哪里呢……
       “哥哥。”一个人突然从身后环住了谢怜，略带笑意的说。
       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，谢怜紧张了一瞬又立刻放松下来，笑着回道：“三郎何时来的？我都未发现。”谢怜五感极敏，周围又万籁俱寂，这种情况本是不该，不过介于此非现世，也能理解。
        “就是刚刚，一睁眼便看见哥哥了。”花城此刻心情颇佳，过了一天终于又见到殿下了，如果你要问他是怎么认出来的，万一还是魏婴呢？没有万一，花城很自信，气质啊，气质！殿下的气质是别人能有的吗！
        “嗯……三郎挺开心的啊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终于见到哥哥了，当然开心。”花城吻了吻谢怜的发顶，回道。
         谢怜笑了笑，转过身面对着花城问道：“魏公子今天在你那儿吗？他还好吗？”
         花城挑了挑眉，应道：“他？还好，没死没残。哥哥呢？”
        谢怜不禁笑出了声，道：“我在那儿当然很好，怎么？三郎不喜欢魏公子？”
         花城垂了垂眼，随口答道：“不喜欢。那人烦的很，让他安静呆着都不肯。”
         “嗯……”谢怜点了点头，“看来相处的还不错。”他很了解花城，若真不喜欢什么人，要么像对戚容那样时不时爆打一顿，要么就像对慕情风信一样无视顺便鄙视，如果说出这种话，那说明花城对魏婴还颇有好感。
        “哥哥……”被人就这么直接拆穿了，花城有些抗议，正准备再说些什么，忽听见不远处传来什么声音，花城猛得抬头望去，声音似乎是从长廊尽头传来的，他的眼神凌厉了些，毕竟在这种不明不白的幻境之中，还是要小心为上。
       谢怜同样也听见了，与花城对视了一眼，两人一同向尽头走去，静观其变不如先发制人。
        然而并没有什么危险，走廊尽头坐着一个小孩子，低着头死死抱着怀里的枕头，不时左看右看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慌委屈，似乎在害怕什么东西出现。
        谢怜见了，走上前蹲了下来，轻声问：“小朋友，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？在躲什么人吗？”
        谁知这孩子对谢怜的话恍若未闻，看都没看他一眼。
        谢怜心里有些疑惑，伸出手似乎想安慰一下这孩子，岂料手竟直接从孩子头上穿过。
       “哥哥，”花城将谢怜扶了起来，“这应该是什么人的记忆之类的，我们恐怕是不能干涉的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这孩子……”谢怜思索着，但怎么也不觉得见过这孩子，于是又转过头问花城，“三郎有印象吗？”
        花城摇摇头。
        正在此时，那孩子像下定了决心，迅速将被子一叠，一溜烟跑走了。谢怜愣了一瞬，拉着花城也跟了上去。
         只见那孩子一路狂奔，一直跑到一个小树林里，随意找了一棵树爬了上去，一只鞋子掉了都没有发现，死死抱住树干，挂在树上，然后再向四周看看觉得没什么动静，这才安心了不少。
        看着孩子颤颤巍巍的挂在树上，谢怜心里有些着急：这么小的一个孩子，三更半夜在这荒郊野外，抱着树干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摔下来，太危险了。
       花城握紧了紧谢怜的手，说：“哥哥，在这里我们改变不了什么。”他的殿下虽然如今不会说什么拯救苍生的言论，但还是见到谁都想去帮一帮的心思，到底是这么温柔怎么都不会变啊。这是他最爱的一点，也是最心疼的一点。
       谢怜只能叹了口气，又看了看那孩子，自言自语道：“他到底在怕什么呢……”
       “阿婴……阿婴……”软绵绵的唤声从身后传来，有灯光由远及近。
         花城和谢怜转过身，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白衣女孩提着灯正在唤人。
        阿婴？婴……魏婴？
        “难道他就是魏公子？可我看着怎么容貌一点也不像啊……”虽然人长大了容貌会有些变化，但也不至于没点相似之处吧。
        “嗯，”花城赞同，“我看性格也一点不像。”相处了一天也有些了解，魏婴这人走路不肯好好走，坐不肯好好坐，今日都不知道警告多少次了照样做妖，花城真不能想象有什么会把他吓成这样。
       那孩子明显也听见唤声了，可就是不出声，似乎不想被发现，但落在树下的鞋暴露了他的位置，白衣女孩找到了他，劝他下来。
       “我不下去，下面有狗……”孩子有些固执的说，死命抱着树干。
       “没有狗，阿澄他骗你的。”白衣女孩温声劝慰。
       阿澄？谢怜回忆，那位江宗主好像就叫江澄来着，而且经这一提醒他终于想起来那个九瓣莲图案在哪里见过了——那位江宗主和金凌身上挂着的银铃就印有九瓣莲图案。
       谢怜拉了拉花城道：“这……真是魏公子。”
       花城愣了下，微微有些意外，“想不到他小时候是这样的啊……”
       谢怜听了，看了看花城没答话，垂了垂眼帘，心中默念：我也没想过三郎小时候是那样的啊……
        那白衣女孩一直在树下等着，奈何小魏婴就是不下来，耗了一柱香的时间，小魏婴的手酸了才摔了下来，白衣女孩没接得住，谢怜没办法接，魏婴摔到地上，似乎摔伤了腿。
        女孩只好背着他往回走，并再三保证不会有狗的，有狗的话她来赶走，小魏婴才安心了。
       谢怜又想起，那位江宗主是在他见到狗后才猛然断定他不是魏婴的，谢怜当初还好奇自己明明连个表情都没露，他是怎么认出来的？现在回想，难道……是因为这魏公子应该十分怕狗？
        女孩背着魏婴一深一浅往前走，明明自己也有些怕，偏偏还要装得像个小大人的样子来安慰背上的人。半路又遇到了跑出来找人摔到坑里的小江澄，听了他们的对话，谢怜也算大概弄清事情因果了。
       “三郎……”谢怜若有所思的说，“这江澄我今日见过了，小时候的模样与长大后还是有几分相似的，但这魏公子实在是一点也不像……今日早晨魏公子的道侣发现我非本人后喊了一声‘莫玄羽’……为什么要喊莫玄羽？……是否因为那也非魏公子的本来身体，而是莫玄羽的……而且……白衣女孩应是江澄的姐姐，也就是我今日遇见的金凌的母亲，可相处了一天，我从未听见金凌提及他的母亲或父亲……”金凌开口闭口多半是他舅舅，偶尔说下魏婴，若真有如此温柔的母亲，不至于提都不提，除非……
       “哥哥！”花城拉过谢怜的手，认真地说：“如果他真是魏婴，那这些应只是记忆……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”
       是的，很久以前的事了，不是他们能关心的……
       但……谢怜望着那黑暗中的一圈光亮，女孩一抱一背着两个弟弟，画面可称得上十分温馨……他感觉不安，似乎能预感到这份温馨在将来某一天会破碎，再也找不到了……
       这可不是什么……好兆头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