霁夜

换魂记(十九)

*苦逼的上学生活
*一楼的蚊子真是恐怖
*更的不勤请见谅

      “叮铃铃”“叮铃铃”……
        耳边响起清脆空灵的铃声，魏婴听得有些恍惚，头有些晕，身形不住晃了晃。
        蓝湛立即伸手扶稳了他，半抱着，问道：“魏婴？”
        “没事……”魏婴摇了摇头，示意安心，用手揉了揉眉头，定睛看了看周围，不是荒凉的太苍山，而是一处宫殿深处。
       蓝湛扫了一眼便了然，道：“仙乐皇宫。”
       魏婴凝眉，道：“仙乐皇宫不是早就……我们怎么会到这儿来？”仙乐皇宫早就被大火烧了干净，只剩一堆断垣残壁。
        蓝湛没答话，眼睛瞥到魏婴身后，愣了一下，然后示意他也看过去。
        魏婴转身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，正抬头盯着屋角上轻轻飘荡着的风铃，看孩子生得玉雪可爱，双眼清澈灵动，眨呀眨的，一派天真。
        “谢……谢怜？”魏婴十分吃惊，眼前这孩子虽年纪尚小，但还是能从中依稀辨出谢怜的眉眼。魏婴又打量了他一会儿，然后蹲下身与他平视。小谢怜当然是看不见他们，眼睛依旧痴痴的盯着檐角上古朴的风铃，魏婴虽然就站在他面前，但丝毫没有挡住他的视线，孩子眼中映出的是随风摇拽的青铜古铃和精美的宫殿屋角，还有远处蔚蓝色的天空，一切看起来都是那般的宁静美好，俗世不染……
        “皇儿，过来。”锦衣华服的妇人走来招手唤道。
        小谢怜的视线从风铃上移开，转身看见母后，笑着跑过去扑进母亲怀里。
        魏婴没有动作，看着谢怜欢快的跑开，衣摆随着他一摇一晃……风铃还在发出轻轻的声响，让人听着迷离……
        蓝湛将魏婴拉了起来，看他神不守舍的样子，有些担心。
        “蓝湛……”魏婴忽然笑了一下，出声道：“谢怜小时候……挺可爱的。”
         “嗯。”蓝湛应道。
         魏婴又笑了下，正待再说什么，忽发现远处的天空刚刚还是蔚蓝色，此刻却已满是灿烂的云霞。
        已经是傍晚了吗？魏婴疑惑。蓝湛也转头看去，微微皱了下眉，拉紧了魏婴，似乎有些戒备。
        云霞十分灿烂，而且丝毫没有暗下去的迹象，反而愈加红艳，简直就像是……魏婴还没来得及细想，忽觉周身一热，四周的宫殿全都烧了起来！
        屋角的风铃疯了一样的摇晃，急促的铃声响个不停，让人心烦意乱！蓝湛虽也发现火并不会伤到他们，但仍是下意识将魏婴护在怀里。
        不知为何，这些风铃似乎对魏婴影响很大，刚刚是让他心神恍惚，现在直接让他头皮发麻！
        远处传来人的吵闹声，原本宁静的宫院慢慢变得纷扰，但魏婴和蓝湛只能看见肆虐的火焰，看不见一个人，而且那些声音虽吵闹，却十分模糊，听不真切。魏婴强行定了定心神，正准备开口说话，忽在火光中看到一人，怔住了。蓝湛也发现了，同样看着那人，一言不发。是谢怜，而且长大后的他。此刻的谢怜灰头土面、狼狈不已，正呆呆地看着被大火烧毁的宫殿，神情几分迷茫，几分哀伤，几分恐惧……
        魏婴似乎想走近些，但在此时，本来模糊的吵闹声中忽然传出一句清晰无比的叫声：“太子殿下！！！”三分绝望，七分怨恨！谢怜猛地转头盯着魏婴的方向。
        “不是……”魏婴看着他的眼睛，虽明显感到他不是在看自己，但还是喃喃道：“不是你的错……”
        然后……一切安静下来……
         眼前依旧一片火红，却不是火焰，而是绚烂的枫树林，场景变换，是太苍山。
         魏婴看到这样的情形，恍了恍神，环视了一番，然后看着蓝湛问道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        蓝湛也认出这是哪儿，凝眉，摇了摇头，又感觉魏婴情绪不稳，拍了拍他的手，示意安心。
       魏婴抓了抓头发，再次定心，但又不合时宜的想到：这片枫树林最后也被烧毁了，那待会儿，不会又起火吧……
        此时不远处传来“哗啦”“哗啦”的声音，魏婴和蓝湛对视了一眼，一同向声音的来源走去。
        穿着白色道服的小少年坐在秋千上，左摇右摆似乎想让秋千荡起来，奈何他自己一个人实在用不上力，颇为苦恼，四周无人，应当是他独自偷偷跑出来玩的。
        又是谢怜？魏婴向前走了一步，脚踏到落叶上发出轻微的“咔嚓”声。
        以前走路怎么好像是没声的？魏婴低头看了看脚下，有些疑惑……但突然，他发觉蓝湛手上用力，几乎握得他有点疼。刚想问蓝湛怎么了，前方传来一个清亮的少年声：
        “你是什么？怎么会在此处？”
        魏婴猛的望去，只见那位容貌尚且青涩的太子殿下正回头看着他们，神情疑惑还带着些戒备。魏婴愣了下，再次确认左右无人后，看向谢怜。
        “我们是云游的道者，无意来到此处。”蓝湛见谢怜的戒备愈来愈重，抢先开口解释。
       谢怜皱了皱眉，道：“云游道者？……怎么会上太苍山的？这四周是禁止闲人进入的，你们怎么会上来？”
        看着他小小年纪却故作成熟的发问，而且还正坐在秋千上，想表现严肃，可时机场景不对，魏婴觉得有趣，止不住笑了笑。
         谢怜好像也发现自己这么坐在秋千上不是很正经，赶忙想站起来，魏婴见了，忙止住他，道：“别别别，小朋友继续坐着吧，你想玩秋千吗？一个人可不好玩儿，要我帮你吗？”魏婴故意用“小朋友”这个称呼，暗示自己不知道谢怜的身份，非仙乐本国人，所以不知道太苍山的规矩也情有可原。
        谢怜本想站起，却又被魏婴按了回去，他贵为太子，别人这样做应为不敬，但从魏婴的话中听出他们可能不知自己的身份，不知者无罪，谢怜也不想怪罪他们。并且这两个人，其中一个面容冷俊，气质仙然;另一个容貌俊美，随性洒脱，皆是难得一见的人物，不像有恶意。谢怜稍稍放松了些，当然，还有点私心——谢怜是真的希望有人来帮他推推秋千，自己难得偷偷跑出来玩，而且眼前两人似乎还不认识他，不用担心那么多礼束规则，岂不正好？
        魏婴见他表情松动，心中了然，也不用他回答，在后面帮他推着，秋千终于荡起来。
        谢怜抓着锁链，不自觉嘴角上扬，很开心的样子。
         魏婴见他警惕心褪下了不少，开始同他说话：“小朋友一个人出来玩？”
       “嗯，是的。”虽然有些介意“小朋友”这个称呼，但因为不想暴露身份，谢怜还是忍了下去。
        “唉，瞧你这样，肯定成天被关在家里读书都不好出来吧？”
        “没啊，也没成天关在家里……再者，书当然要读，其中自有乾坤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是是是，你这样聪明又肯努力的孩子，肯定厉害！”魏婴笑的正欢，看向蓝湛，眨了眨眼睛，道：“就跟你面前这个白衣服哥哥一样，他小时候也是，又聪明又勤奋！”
        蓝湛看了看魏婴，不予评论。谢怜则把视线投过来，很好奇的样子。
        魏婴又推了两下，看似随意地说道：“那小朋友，你读了很多书，也知道一些道理了吧？”
        “粗略识得。”虽是谦虚的话，但语气中满是自信。
         “那问个问题怎么样？”
          “请讲。”
          魏婴顿了一下，停推秋千，道：“若世人弃你、辱你、怨你、恨你，你当如何？”
           秋千又晃几回，慢慢停下。谢怜认真想了想，正色道：“那请问世人为何弃我、辱我、怨我、恨我？”
        魏婴犹豫了下，道：“因为你干了些他们认为错误的事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那我自己认为那是错事吗？”
         魏婴愣住，这句话就像在问谢怜后悔吗？他也想问，私自下凡、逆天求雨、执意领军，谢怜可曾后悔？
         “若我自己不认为是错事，何故人言。”少年一字一句，正襟危坐，认真答道。
         “是，”蓝湛突然开口，上前一步，看着谢怜道：“很多事他人无法明鉴，当本心自鉴。莫失莫忘，初心不改，最为珍贵。”前一句是肯定，后一句则引导。
        谢怜听后思索了一下，而后礼貌的回道：“是，我知道了，多谢道长教诲。”
        他这般年纪，即使天资超人，恐怕也不能完全体会“初心不改”四字的艰难，毕竟从古至今，富而无骄易，贫而无怨难……
        但现在，魏婴不想管这些，也不想告诉谢怜这些，他转到谢怜面前，弯腰与他平视，微笑着说：“我还想你知道一点……”魏婴直视孩子清澈明净的眼睛，慢慢说道：“你会幸福的。”即使受尽痛苦哀伤折磨，但，你会幸福的。